溫雅的語氣雖然平淡，但此話一出，宴席上的氣氛即刻膠著起來。

        監(jiān)國軍進駐卡涅王宮，當下的卡涅國王室已然是任人宰割的狀態(tài)。但反過來，此時名義上仍是卡涅國王室宴請周宗主，若要動手便也得考慮到在其他同盟國之間的影響。

        任誰也沒料到，這科耶麥王子大軍壓境了還能硬撐著既不反抗也不服軟，倒裝作若無其事一般跟她討價還價起來。甚至連席上卡涅國的官員們神情都有些惶恐，想來是被周宗主“天命”所歸的監(jiān)國公主嚇怕了，看向自家儲君的眼神也帶著不贊同。

        那蒙著紗的科耶麥王子聲音也有些瑟縮，但還是堅持不讓步：“殿下……卡涅城與水城清剿叛黨，并、并未違反盟約……在下實在不知，緣何招致宗主的懲罰？”

        溫雅懶得跟他掰扯污染水源是否合理。畢竟一月前在上游拋尸只是試探，而若是周朝沒有反應(yīng)，日后卡涅國會在兩江上游搞什么事情，怕是用腳指頭都能猜得到：“沒有原因，就不能出兵了？科耶麥王子既然想跟我玩計謀，便也知道若要正式宣戰(zhàn)，找由頭是最容易的一環(huán)?！?br>
        是的，即使監(jiān)國軍的戰(zhàn)車都開進卡涅王宮里了，周朝還并未對這個附屬國正式宣戰(zhàn)——這是依照盟約，同盟國之間不得開戰(zhàn)，宗主國也要遵守。

        不過當提到宣戰(zhàn)時，科耶麥也沉默了，看來是怕當真惹惱了宗主。可若是沒做好反叛宗主的準備，又為什么要在奧薩城和金陽的水源上游搞事情呢？

        還是卡涅王室的一名議政大臣先起身離席，向溫雅行禮請罪：“卡涅城與水城在河道拋尸，屬實乃鄙國之過，理應(yīng)賠償下游百姓的損失。然而殿下所提的賠款數(shù)額甚大，鄙國一時籌備不齊，可否……寬限幾月？”

        卡涅國確實窮得擠不出油水，而監(jiān)國軍也并不缺這點錢，然而溫雅在意的是如何抑制住如卡涅國這樣的小附庸在同盟里搞小動作的心思，便必須要讓他們吃到教訓(xùn)。于是她故意開玩笑道：“金銀賠不起，那就送你們科耶麥王子來和親吧。”

        “不、不可！”科耶麥立刻慌了。先不提個人意愿，單從卡涅國政局上看，他是當下國王唯一的孩子，便是唯一名正言順的儲君。而如今國王病重，若是科耶麥失了儲君身份，那曾經(jīng)與國王競爭王位的旁支可就要動作起來，必會引發(fā)卡涅國內(nèi)亂。

        “吁——”溫雅吹了聲哨，將席間即將因此產(chǎn)生的議論提前壓下去。

        她倒沒有真想要那卡涅國儲君王子——畢竟想進周朝皇宮當面首的男子多得能把京城繞兩圈，溫雅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上的，提及和親不過是試探卡涅王室付出賠款的底線。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剛剛那替儲君請罪的議政大臣又主動道：“能與周宗主結(jié)締姻親，是鄙國之幸。”

        他直接朝著溫雅的方向跪拜下去，而后席上其余卡涅國官員也紛紛起身拜倒了一片。

        這邊監(jiān)國軍將領(lǐng)們都有些愣住，為了不賠錢連本國儲君都賣了？

        比他們更驚愕的是那科耶麥王子本人，即便是蒙著紗瞧不出表情，指著身邊幾位朝臣的動作也能看出又驚又怒，像是忍得頗為辛苦才沒有在外交場合口吐臟字，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氣憤地離席跑掉了。

        溫雅見狀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心道這卡涅國搞事情莫非真的只是內(nèi)部政斗波及到西江與金河下游，而并非要做給周朝看？但總歸，借著聯(lián)姻之名深度干涉卡涅國內(nèi)政，也算是達到威懾其他附屬國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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