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碑在兩人之間沉默地立著，像一個看過很多次這種戲的人，知道下一句臺詞是什麼，卻仍愿意再聽一遍。

        霧更厚了。夜sE中，遠(yuǎn)處忽地閃過一絲極細(xì)極冷的灰光，像一根針在很黑的布上縫下一針又藏起來。林岑看了一眼，輕聲說：「東境的線動了?！诡櫤疀]有回頭，他只把手伸出去，像接一場還沒落下的雪——他要接住那一針，把整塊布縫回他要的樣子。

        阿弦把鈴收回袖子里，手心很熱。他沒有看顧寒，也沒有看碑，他看山下那些忽明忽暗的小燈。他知道接下來會很久，很累，很吵。可他忽然覺得心里很舒服，舒服得像有人剛給他蓋上了一床曬過太yAn的薄被。

        「開始吧。」他說。

        雁嶺風(fēng)起。今晚的風(fēng)，會跑兩條路，一條在山上，一條進(jìn)人家。

        而灰之盟，也在同一刻，開始在城與城之間拉出第一張看不見的網(wǎng)。

        這一仗，不止打在風(fēng)上，也打在每個人關(guān)門之前的那一瞬。

        雁嶺的夜不再黑，因為風(fēng)碑亮著。那光不是火，也不是術(shù)的余波，是人間的氣息映上去的反光。山下的燈一盞盞亮，像有人在天地間撒了滿地星。風(fēng)順著這些光往下滑，滑到人家門前，輕輕一拍，門就開了。里頭有人笑，有人哭，也有人只是望著窗外發(fā)呆，風(fēng)進(jìn)來時，他們都下意識x1了一口氣。這就是活著。

        而山上，兩個人影相對而立，風(fēng)無不語，顧寒也不語。林岑立在兩人之間，像一道安靜的河，把他們隔開。她明白，這一場，誰都不想贏。

        顧寒先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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