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溫梓珩昏迷的第三日,王府的天光從青白變成晦暗,又從晦暗慢慢亮起。窗外風(fēng)聲翻過竹林,一陣又一陣,像在替誰低聲哀悼。
景末澗自箭傷當(dāng)日後,幾乎沒有真正閉過眼。
他守在床邊的姿勢(shì)僵得像石像,肩背筆直,卻顯得脆弱得只要再一觸便會(huì)碎。
他是王爺,是將軍,是手握軍權(quán)、背負(fù)重?fù)?dān),殺伐果斷的人,可如今,只能坐在這一方狹小的床邊,看著一個(gè)少年喘息微弱地沉在枕上。
第一夜,他以為自己撐得住。第二夜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會(huì)疼到忘記呼x1。到了第三夜,情緒已壓到心底的裂縫撕開,他終於為溫梓珩落下一滴真正的眼淚。
無人知曉。
淚落得極輕,像怕驚醒他,又像羞於示人。
那一滴落在溫梓珩x口纏著的紗,微微滲入布面,像是與那一箭換來的生命一同沉入黑暗。
景末澗再也受不了自己,受不了自己的混亂,受不了自己的退縮,更受不了自己在他面前竟如此無能為力。
他愧疚,那是把人活生生掏空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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