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潛說道：“……莫非命也，順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巖墻之下。盡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君子當有所為，有所不為，明知不可而為之，是為不智，當下之急，乃行正道也！”

        蔡邕看著斐潛，問道：“子淵此言何意？何為正道？”

        “敢問師傅之所長？”斐潛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蔡邕道。

        “吾之所長？”蔡邕喃喃的重復了一句，若有所思。

        斐潛說道：“君子應天命所生，行則不如駑馬，游則不如豚魚，攀則不如猿猴，竟忝列靈長之首，何也？”

        “唔……子淵之意，莫非是君子擅學，故而假于工物？”蔡邕說道。

        斐潛回答道：“正是！然君子如何能學？口口相傳，多有謬誤，師傅銘石正經(jīng)于太學，皆因暴秦焚書而起，至使經(jīng)傳斷絕，傳承無序爾！故而方有河間王重金求書，魯恭王孔宅掘經(jīng)，今逸禮只三十九，書殘十六，何其悲也？師傅授吾春秋左傳，然于秦末流于口授，故雖知有公羊、谷梁、鄒、夾之傳，然四家之中，公羊、谷梁幸立于學官，得之殘喘延續(xù)，鄒氏無師傳，夾氏未有書，皆失矣，何其哀也？”

        斐潛長身而起，鄭重的向蔡邕拱手而拜，慷慨說道：“如今浩劫在即，與其抗命受桎梏而死，不若行吾等正道，使天下讀書之人有所傳承！”

        “弟子潛，懇請師傅三思，移書以存正道！”

        或許是因為蔡邕當年受靈帝的指派修正經(jīng)書的原因，現(xiàn)如今整個大漢，論起私人藏書來，若蔡邕說第二，真還沒有什么人敢稱第一的，就連潁川荀氏又或是荊襄龐氏都不敢說，若不是因為當年蔡琰結婚的時候送出去一批，蔡邕自己又敗家了幾次，現(xiàn)在蔡家的藏書樓中的書說不定還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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