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郭方雨床對著床的是孫召達。方雨也在第一時間看到李紅英的大字報。回到寢室,見召達坐著發(fā)悶,便說:“怎不出去走走?烈士陵園有一張新大字報?!?br>
召達聽了,好像服了一劑抗抑郁藥。對於停了課又沒什麼娛樂節(jié)目的文革學生來說,唯一能提起JiNg神的就是大字報了。所以召達下床穿了破布鞋就往外走。布鞋是前年暑假回家時母親為他做的,雖然黑布鞋面已經破舊,一個腳趾往外探頭探腦了,鞋底卻是一針針納出來的加厚的。土氣是土氣了些,但畢竟是慈母手中線,游子腳下鞋。
身上穿的也是農村制作的土布褂子,黑sE的。林博源盡管把自己弄得十分艱苦樸素,然而b起孫召達的艱苦樸素來,還是不地道。召達的艱苦樸素是土生土長的,純粹的,從骨子里往外冒的。林博源的艱苦樸素則是城市里革命時代的產物。兩者的不同,猶如吉林野山人參與h鶴市種植人參的差別。孫召達世代貧農,讓他們翻身得解放,因此召達生來就有一種樸素的階級感情。誰要是說只有九分好,還有一分需要改進,召達就會跟他急。然而自從進城讀了大學,召達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并不如他原來想的那樣理想。孫家翻身是翻身了,解放是解放了,可是貧窮的狀況并無根本X改變。來到大學這個資產階級知識份子一統(tǒng)天下的地方,召達更是感到巨大的失落。衣冠楚楚的老夫子們就不要說了,便是這些同樣還沒工資收入的同學,許多人的生活水準也顯見b他高出一截。失落感不光是物質上的,JiNg神層面上同樣如此。像出身革命g部家庭的大班黨支書張慶余,副支書金普堅,出身工人家庭的魏世忠,出身知識份子家庭的林博源,出身貧農家庭的李紅遇,他們的JiNg神內核和做派都與他大不一樣。人家就是混得好。而他孫召達,不知怎麼Ga0的,就事事不如人家。因此他是郁郁不得志。雖然有樸素的階級感情,有對黨的耿耿忠心,還是不怎麼頂用!
他拖著兩只落伍的舊布鞋,邁著沒有別人直挺的腿——可能小時候營養(yǎng)不是那麼好,有點羅圈腿——啪答啪答,啪答啪答來到烈士紀念園,看到了李紅英那張驚世駭俗的大字報。然而只看了個開頭,就有校保衛(wèi)科的幾個人來將大字報揭走了。
評彈:瘋子驕子傻子,時也運也命也。
左的右的中的,利也X也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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