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似乎什么都沒變,卻又天翻地覆地變了。張氏扇一下睫毛,不經(jīng)意扇出一滴淚,忙由袖中出手帕抹一把,橫過案握了他的手,“我的兒,你要體諒你父親,他打小吃了不少苦,在家中受了不少委屈,自然一心想著出人頭地。就算你舅舅敗了,以后你也可以去考個功名,你父親爭下這些,不也是留給你的?”
他垂首笑了,算是應(yīng)她的話兒,又叮嚀幾句,折門而出。
外間日已昏沉,只剩白茫茫一片雪光,宋知書所有的利欲之心也似乎被白雪掩埋。他倏然覺得從前所爭所搶都沒甚意思,若心無歸處,再華麗的宮闕樓宇也不過是一座荒涼的墳?zāi)梗€是無家可歸。
還未過院門,正巧在陰沉的天色里撞見宋追惗,對望之中,他還是朝他恭敬地行禮,“父親晚歸,不知用過晚飯沒有?”
宋追惗仍舊和從前無差,挺拔著年輕的身軀,睨他一眼,冷硬得正如那塊巨大的太湖石,“倒是不用你操心,你有這閑嘴的功夫,多在房里讀讀書就算孝順我了?!?br>
言罷錯身進(jìn)去,好一副嚴(yán)父姿態(tài)。宋知書遙望他的背影,泄一抹嘲弄的笑,最終還是踏進(jìn)茫茫大地。
這廂一走,那廂茶涼,還不及撤,就見宋追惗折進(jìn)來,驚得張氏楞在原處,一時茫然無措。她等得太久,久到已經(jīng)不認(rèn)得眼前的他還是不是從前的他,或哪一個才是真的他。
還是宋追惗先開口笑來,溫柔執(zhí)過她的手,將她圈在膝上,“這是怎么了?不過才關(guān)你這幾日,竟瘦成這樣。你也太任性跋扈了些,打年輕時就這樣,那日這么多眼睛都瞧著我,叫我也沒法子,你是不是怨我呢?”
怔忪一瞬,張氏就勢撲在他肩頭,將前塵盡散,只握了軟拳往他背上碎砸著,一齊將眼淚撒在他頸邊,“你個沒良心的,怎么這會子才來?我日日在這里,都快憋悶死了!”
“好了好了,”宋追惗濃眉冷目對著新點(diǎn)的滿室燭火,手上輕拂著她空虛的背脊,“我曉得,我若來你就要哭天怨地。你也想想,濯兒到底是我的親兒子,你做出那些事兒,若不罰你,叫我怎么面對他與他死去的娘?故而我才躲出去幾日,正巧朝中也有事兒要忙。你瞧我現(xiàn)在不是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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