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細(xì)針扎一下明珠的心,綿綿的一股疼泛起,她猛地捉了青蓮的腕子,“姐姐,煩請你去叫人給我套車,我要去金源寺一趟?!?br>
“曉得了,”青蓮揉拍了她的肩,聲音沉而暖,拂掉了明珠驟然焦躁的情緒,“我想著她養(yǎng)你一場,你又是個心軟的,必定是要去送送的,我已叫那姑子在門外候著了。你莫急,先換了衣裳,我去叫上人套車,再裝點子銀子,收斂送葬,哪個不要錢?”
兩頭忙開,只等明珠換上暗紅綢面斗篷,鵝黃粉緞掐腰襖、粉白云錦留仙裙,一行人登輿而去,直奔西城門外。
那派下來的小尼姑驟見明珠時,險些不敢認(rèn),還是明珠換她一聲“清衍小師妹”她才敢叫喚,在車上更是頻頻拿眼睇她,好半晌才羞垂了灰帽囁言,“清心小師姐,你現(xiàn)在真是不一樣了,再不似從前那般穿丁打補的落魄樣兒,像個官宦人家的闊小姐,就跟來咱們廟里拜祭的那些千金小姐也差不多?!?br>
“是嗎?”明珠嫣然一笑,只這雙亮晶晶的杏眼還似從前,里頭似乎永遠(yuǎn)彎著一泊銀輝的湖,不枯不竭,滋養(yǎng)著無窮的生命力,蓬勃出萬世不滅的頑強。
笑間,車轍已經(jīng)壓出長長的雪痕,直連到了城外,蕭蕭的風(fēng)灌入車內(nèi),刮得人臉疼。青蓮穿了夾的軟緞襖,倒是不懼,連清衍身上也罩了青灰棉袍,獨綺帳,因出來得急,只一件單絨粉桃褂,一條碧水裙,冷得直發(fā)抖。
說話兒間,明珠將她擁過,困在懷內(nèi),掣了斗篷將她罩住,抬眼略帶疏離地同清衍說話兒,“小師妹,我?guī)煾傅降椎玫氖裁床??上回我派人送來五十兩銀子,可有替他請大夫瞧過了?”
那清衍將眼避過,有些窘迫地縮在馬車外角,“從秋天起就聽她咳嗽,一連沒有斷過,入了冬,又逐漸咳出些血絲來,年前就起不來床了。您上回派人送銀子來我不曉得,大概是送到方丈那里去了,至于請沒請大夫,我也不曉得。”
側(cè)上青蓮泛起一笑,拉過她摟在綺帳胸前的一只手半捂半拍地譏誚著,“你瞧,你上回那五十兩又白打了水漂不是?我看這群姑子就是油鍋里的散錢也要撈來花,更別提白花花的銀子。咱們這回上去,要請大夫也叫明豐親自請去。”
因不是初一十五的大日子,香客極少,顛簸山路只聞得幾縷細(xì)碎輕柔的女聲,在林葉婆娑間紆迴轉(zhuǎn)繞,仿佛是艷女的發(fā)梢,勾得人心內(nèi)難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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