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月，跟個(gè)狐貍精似的，早前還沒少爺呢，她娘就想著勾引老爺，叫太夫人打發(fā)出去配了個(gè)不著四六的混人，生下她這個(gè)賤種就死了。她自然懷恨在心，只當(dāng)是小姐與我害了她娘，就想法子尋回到府里來報(bào)仇。您瞧，上回要不是她，我那女兒何至于過這樣的苦日子，小姐也不至于被老爺囚在院內(nèi)啊！”

        及此，她將眉頭越鎖越深，仿佛窺得什么天機(jī)，靈光乍來，“少爺，您別說，咱們小姐好端端的干嘛尋死？我看八成與這賤丫頭脫不了干系！”

        揮她下去后，宋知書鎖眉在榻，沉思三刻。他對這小月實(shí)在沒什么印象，唯一的記憶便是那晚審公案，她明理暗里若有所指。起先他只以為是受宋知濯指使，不曾想縈縈迴迴，里頭還有這段恩怨……

        屋內(nèi)渡一層黃澄澄的光，不知哪里撲來一只黃鸝鳥，立在窗臺上嘰嘰喳喳，吵得他心里悶沉沉的。

        黃鸝滴溜溜轉(zhuǎn)兩個(gè)圈兒，撲騰著又不知扎往哪里。原來去往一個(gè)黃昏別院，照花向晚。墻下一叢倏藍(lán)倏紫的僧帽花兒尤其打眼，仿佛將那些粉白嫣紅一齊拉往一條深幽的山谷，一種神秘的美感在風(fēng)中倩然。

        明珠正在墻下哈著腰一朵朵折來，盛在一個(gè)小小的竹籃里，現(xiàn)折一朵，插在鬢上，彎彎的眉眼一笑，恍如不知哪里跑來靈鹿，迷折在這高高的院墻、重重的廣廈之間。

        欻聽得院門兒嘎吱，青蓮捉裙入內(nèi)，抱著一個(gè)月白軟緞包袱皮，噗嗤一下，“喲，摘那些花兒做什么？快來，底下裁縫新做出來的衣裳，你看看好不好?！?br>
        “姐姐可要喝茶？”明珠一行引入，將花籃子放在案上，搬出爐子，點(diǎn)了碳，趁火未明，將那包袱皮打開，見全套的對襟長褂、撒花月華裙。樣式倒沒什么奇的，奇的是料子，不知是用什么線織成，在陰涼處沉寂如水，在夕陽下竟是波光粼粼。

        她只連連咋舌，恨不得兩個(gè)眼睛都貼到上頭去，“姐姐，在這里我也算見了不少世面了，這樣的布料倒是頭一次見，哪里來的？怎么想起來拿給我做衣裳了？別惹什么麻煩吧？”

        青蓮佯作嗔意，奪了衣裳在她身上比一比，“蠻合身兒。又不是偷的搶的，也沒地方偷去。這是外國進(jìn)貢的料子，不知是用什么毛織成的，雖說是毛，倒是輕薄得很，春夏兩季穿得。原是少爺頭先拿來給我，說是景王府上得來的東西，叫我找裁縫給你做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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