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青蓮早已瞠目結(jié)舌,一只合歡花攢珍珠的步搖在腮邊簌簌搖起來,“難怪,難怪她今兒話里話外都奔著太夫人去,感情存的是這么個心思……,我的老天爺呀,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小月這心氣兒也太了高了些,怎么連這種事兒都敢妄想?”
壺中早已翻起驚濤駭浪,明珠一壁揭了蓋兒,用一支長竹筷攪和著,一壁軟語輕笑,“我瞧她倒不是癡心妄想,你可聽說國公爺在外頭拈花惹草的了?我倒是聽說,他不是那等沉迷女色之人,怎么又時時將小月做鞋穿在腳上?難道他沒有專門做這些活計上的人?想必其中有什么淵源,只是咱們還不知道罷了?!?br>
待那藥煎足半個時辰,潷出一碗湯來時,已是蕭蕭夜風中、涼涼星河里,回首處,仍有這間屋子燈明火暖。二人合力,一人將宋知濯扶起,一人拈了勺喂他。
至此,這一處鬧了一夜,才陷入一個心癡意軟的甜夢里。而另一處,是秉燭永夜。
燭火之下,這一個心癡意軟的女人如羽毛落榻,軟迭迭執(zhí)一把剪子,剪掉淤得長長的黑燭芯。遙遠的書案上,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擱著空而曠的簾、柱、滿室墨香。
而小月相信,不論多遠,她都能走到他身邊。
于是她舉著燭臺,晃著霜白月華裙,切實地走到書案前,朝滿堆看不懂的公文里凝望過去,爾后又抬眼望住他低垂的睫毛,“叔叔,夜這樣深了,又折騰一天,你不乏???”
一縷沉入寒潭的目光朝她睇來,片刻后,目光的主人疲憊一笑,“在朝上,你不能說乏,你若乏了,后頭還有無數(shù)個精神奕奕的人將你踩踏在腳下,所以你一刻也不能歇,只能邁開腿向前跑?!?br>
“我不懂這些,”小月將燭臺擱下,扭腰轉(zhuǎn)一個爛漫的圈兒,最后伏在案前,指尖軟軟點在一堆紙上,沙沙作響,“我今兒指了太夫人,你不生氣?
她明面上雖是忐忑發(fā)問,模樣分明恃寵而驕。宋追惗擱下筆,往她頭上慈愛地拍兩下,像拍一只柔軟的波斯貓,“你幫了我大忙,我為何要生氣?眼下立儲之爭,延王已是強弩之末,將太夫人囚起來,省得她同她那表哥以及張家走得太近,往后被人拿住什么把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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