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著的間隙,煙蘭抽空擺手,“怎么還敢驚動二奶奶?快別了吧,還是就在外頭隨便請個大夫的好?!?br>
望她碗里已經(jīng)是積山填海,慧芳這才滿意地笑了,“你這會子倒怕驚動她了?她為了迎你的禮,又是吩咐婆子裁衣裳打頭面,又是盯著給你布置屋子,就是西廂一間,眼下已經(jīng)收拾得差不多了,改明兒你去瞧瞧?”
煙蘭低眉一笑,正如一朵墜著水珠的蘭花,即將吐盡最后一縷芬芳,爾后被這暴雨打得個花殘柳敗。
夜雨低空階,翻恨云愁下,蘭麝香露縈紆九轉回廊,襲到這一院兒,已點青燈。
這一夜,雨訴孤寂,只因聽它的人已病倒在榻。而榻前,宋知濯梳了高髻簪玉,罩一件暗紫華袍,衣領袖口俱是暗金線繡的壽紋,壽紋金質高貴,卻也不得不在眼下低頭。
“祖宗,你喝了罷!”他手握一只白玉葵口碗,坐在床沿上,才從亮堂堂的四方暖光折手進溫帳,又被推了出來,板著臉,吊著眉,語氣難得蘊怒,“你喝不喝?”
“不喝?!睅だ锂Y聲甕氣,一床暗紅浮光錦鴛被流光四溢,“就不喝,苦得很,我挺一挺,明兒就能好的。”
錦被裹住明珠一副病氣之軀,還不足,她竟怕后有追兵似的籠了被子背轉身去,連滿頭蓬發(fā)都給罩了個徹底。宋知濯在后瞧了,無可奈何戚戚一嘆,將藥碗先擱在一邊兒,扒了她的肩連哄,“不苦,真的,我替你嘗過了,我讓你青蓮姐姐煎藥時在里頭擱了糖霜,還有一絲絲回甜呢?!?br>
片刻靜默中,她徐徐拉了個被角,兩只狐疑的杏眼暴露在滿室慵黃、滿帳梅香里頭,“你騙我,我光是聞都覺著苦得很,不喝了吧?夜里捂著被子發(fā)發(fā)汗,明兒一準能好,從前回回病了,也沒有銀子抓藥,我都是這樣做的,第二天還不是照樣精龍活虎。”
綺綺春光仿佛都凝滯在她的眼里,一夏一秋,到眼下的冬,它們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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