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丫鬟避走下去,滿室流金中余下二人對望。宋追惗早已穿戴好,在榻上定坐著飲茶,才潤了嗓子,又是林沐晚風之聲,“大清早的就起來說這種糊涂話兒?”
一行說,一行將人拉往膝上,對目笑來,“哪里老了?我怎么沒瞧出來?我看著,就如當初頭一回見時一樣。你從前可從不問這種話兒,近日張口就悲春痛秋的。今兒大好的日子,可別再愁了,笑一笑,否則這一年就要愁過去了?!?br>
“你別來哄我,”張氏扭轉楚腰,不再敢瞧他眼中的自己。耷下肩,聲音莫如那風剪芙蓉,“一年一年,書兒都娶了媳婦了,再過些日子,他生下個一兒半女的,我就做人奶奶了。我倒是不想老,可光陰逝水,人哪有不老的呢?改明兒我死了,你再娶個年輕的,同你站在一處,郎才女貌,那才叫般配呢?!?br>
如梭如水的流年仿佛在她眼底淌過,似乎一瞬,她就白發(fā)空齒地老去,而背后之人,還是那樣年輕,與她早已錯落在崔嵬兩側。然則或許從來就不在一路,是她一廂情愿地以為。
這一岸,宋追惗由身后將她一臂環(huán)住,捉了她的手,“我比你還大幾歲呢,要死也是我先死。怎么這些時日老說些喪氣話兒,這可不像你,大概是還為你張家傷懷呢?”
回應他的,唯有一聲細不可聞的嘆息。
少頃沉默后,張氏從他膝上起身,蕩開芙蓉裙先行一步,聲音滯后,“走吧,一會兒孩子們要到廳上行禮,我們先去?!?br>
先去的人拋了流光,穿行在石磴群梅之間,堅毅的裙邊擺出再難回轉的決心。而另一面,長亭向陽,春色無邊。
一大早,青蓮已經帶了眾丫鬟趕來行禮,進院兒一瞧,門窗仍是緊閉,只有白的雪金的光籠著四方屋廈。想人還未起,她便壓下眾人寂靜地在院外候著,俱無生息。
屋內,恍見明珠揭被而起,迷蒙兩個眼在賬內橫掃一圈兒,垂眉一瞧,身邊兒這人像是醒了多時,清明的眼好笑地將她望住。她呆滯一瞬,忽而瞪圓了眼,“什么時辰了?你怎么不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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