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不是怕吵醒你嗎?”他豁開皓白一排牙,惱人地笑著,“噯,一會兒家宴上,有戲有酒,一大桌子魚肉,你又吃不得,我看你先啃兩塊糕點(diǎn)墊一墊,省得餓得你頭暈眼花的?!?br>
風(fēng)聲談笑間,二人俱穿戴個(gè)整齊,宋知濯一襲霜白冷袍、翠冠束頂,眉目含笑中良靜得如同一塊在地底下埋了千年、萬念的潤玉。明珠的繡鞋掩在裙下,朝著他伸出的手走去,一步一韻,蘊(yùn)著一個(gè)女人對一個(gè)男人的期待,猶似走向一生的歸宿。
將手交在他手上的一瞬,塵埃落定,雪光與日光照著寶榻,他們便在寶榻上,笑著接受丫鬟們的叩首賀祝。
待到了那邊廳上時(shí),早有眾仆候著,最首的兩張椅上端坐著宋追惗夫婦二人,下側(cè)坐著宋知書夫婦,再下處,是宋知遠(yuǎn)恰見花開的眼。
不論宋知濯一路上如何安慰,明珠一看眾人,仍是覺得來遲了。她忐忑地隨宋知濯下跪拜伏,鬢上翠玉步搖的珍珠流蘇墜在地上,一齊賀來,“給父親母親百年,愿父親母親長壽安康?!?br>
抬首而起,即見宋追惗端正祥和的笑,“嗯,眼看又大了一歲,濯兒身子也好了,你們夫妻二人來年也當(dāng)同心同德,攜手共進(jìn)?!?br>
將眼挪至邊上的張氏時(shí),明珠心內(nèi)驀然一跳,咚、咚,敲著哀鼓。隔了三月再見,只見她眼中星火俱滅、目無一物,又不大似從前目中無人的那種空寂,仿佛滿室金髹雕梁都不在她眼中,眼內(nèi)只有深深的、無邊的空洞,連那金鳳冠仿佛也將她壓得茍延殘喘,疲憊不堪。
她大概沒有更多的精力去責(zé)怪刁難,只將暗綠的袖口一抬,“起來吧?!?br>
接下來就是管事、婆子、丫鬟、小廝跪拜唱祝,檀柱側(cè)立兩名善童,一一發(fā)散給眾人托盤里的紅封。祭過天地、宗祠,便開了席。
席面上的肴珍如中元、中秋一般,俱是明珠沒見過更沒嘗過的。她掩在小立領(lǐng)中的喉嚨滾動幾下,目不斜視地盯著琺瑯大瓷碗中玉立婷婷的白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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