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會在天旋地轉(zhuǎn)中咕咕咭咭地笑,裙裾掀起清風(fēng),攪得殘凋的梅翩然而墜。
接著他亦會跟著笑,只有在這些時刻,明珠才會恍惚覺得那個在林間見到的野心勃勃的“宋知濯”只是一個錯覺,他仍舊是她一羹一食喂養(yǎng)起來的溫柔風(fēng)趣的小郎君。
那場命懸一線的坎坷莫如一場暴雨,泥干無痕,唯獨滋養(yǎng)了宋知濯的仕途威望。這一日,他與黃明苑親自被圣上召入朝堂覲見,在宋追惗的矚目中,得一老太監(jiān)宣旨:念二人未耗兵卒、未傷百姓生擒亂黨賊首,特做嘉獎,任宋家大郎宋知濯為諸直都虞候、從六品,黃家大郎黃明苑為四直都虞候、正六品。
三拜深叩,即入了兩司三衙,中書門下。黃明苑歡天喜地,只等百官退朝時對宋知濯千恩萬謝,“知濯兄弟,真是多謝兄弟!若不是兄弟有意提攜,我這會子還在軍營里摸爬滾打,不知幾時才能爬進中書呢,如今我家連我父親在內(nèi),亦只有我進了中書,全靠你有意照拂,你放心,以后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二人出了殿外,一行走一行相互還禮,宋知濯抱了官帽,與他酬酢歉詞,“噯,明苑兄太客氣了,我自入了軍中,唯獨與明苑兄最是氣味相投,不說你相信我,又力助我救了我夫人一條命,反還來謝我,我是萬萬當(dāng)不起。如今,你又是我的直屬上司,我還得請你照拂一二呀?!?br>
出得宮外,門庭上早有各家小廝牽了車馬引過來,雙方拜別,各自登輿。宋知濯才跨上一腳,遠遠聽得宋追惗在喊,“濯兒,乘了我的車一道回府?!?br>
回首望過,已見宋追惗從宮門處行來,三兩步便有其他官員拱手行禮,他闊步挺胸,在俯首的那些鶴發(fā)老大人之前,如同天生的高貴者。此刻,宋知濯矚目著他,腦中吵雜著四方歷詞,唯有一聲仿佛沖冠而出,要超越他、要站到比他更遠!
信念以內(nèi),他不得不在楠木車檐下低頭,吩咐明安自行回去,自個兒則迎上去行禮,“給父親請安?!?br>
“嗯,”宋追惗背負雙手,蹣步引著他往自己的馬車行去,信步中,閃著倏明倏暗的笑,“不虧是我宋家的嫡長子,總算給你兩位兄弟做出表率,我心甚慰。今日回去,先去宗祠拜過你母親之后,再去給太夫人請安。記得帶上你媳婦兒一道去,不知她的傷可好些了?”
馬車已駛向東街,車內(nèi)隱隱一股瑞腦香,細碎顛簸中熏得一派父子祥和,“勞父親惦記,媳婦的傷口已經(jīng)在愈合了,倒沒什么大礙,只是擔(dān)心留疤?!?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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