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音容,最后匯集成她死前絕望的眼、與被魚蝦啃噬過的一張麻木的臉。是的,等待如此摧殘人,將四壁雕牗等成了鐵窗、奇花異草的院落熬成了牢房,比御史臺獄更加逼仄與黑暗。
如今,他將自己亦審判進那樣一座牢獄,等待罪孽被歲月消弭,似乎唯此,才能由心痛中求得一分心安??傻冗^一天、又一天、春去夏來,心痛從未漸減,反而一日勝過一日。直到……
“榆卿、榆卿!”
“榆卿”是他的字,他被拉回神思,繼而望向上座上景王那張疊錦皺綃的臉,“殿下請說?!?br>
“你最近可屢屢走神啊?!本巴跣φ?,唇邊的兩道深紋像兩把剔骨刀,一刀一刀剔下他心內(nèi)晚生的白發(fā),“聽說尊夫人去世,難不成是為了這個?我瞧著不大應(yīng)該啊,你向來是無心兒女私情的一個人,連我也不免為女色所動,你卻一直跟個佛爺似的?!笨赃晷陕晝海沲交卣},“我方才是問你,若老爺子還是不理朝臣們催促立儲之言,令郎可愿助我?”
緘默片刻,宋追惗淺笑一下,“殿下不是召見過他?不瞞殿下,犬子心思深重,因著他母親的事兒,亦不太與我交心,我倒是難猜他到底如何。殿下慧眼獨具,若是您看重他,倒盡可拉攏一試,畢竟他手上可握著十萬禁軍,不能成友、亦不可為敵?!?br>
景王靠回椅上,細細斟來,付之笑談,“我看是你多心了,你那兒子倒是沒你心思重,在我面前十分敬重你這個做父親的,比我那幾個兒子還強許多?!?br>
“殿下說笑了,犬子如何能與幾位世子殿下相提并論?”客套交酌幾句后,宋追惗撣袖起身,鄭重施行一禮,“我想,殿下更應(yīng)該提防堤防穆王殿下,他雖遠在壽州,卻與童大人有連襟之親,圣上久拖立儲之事,難免不是童大人從中斡旋之故?!?br>
“穆王……,”景王的指端在案上倒扣著,嘟嘟噠噠,心緒難寧,“正因如此,我才等不及。老爺子雖看著像不大喜歡他,年紀輕輕的就將他發(fā)往邊關(guān),可到底也是他兒子,難說哪天將他召回京師,立他為儲,反叫我等傻了眼?!业劝状笕松蠒?,若他老人家還是無動于衷,那我等就只能找別的出路了。你還是得回去同你那兒子好好說說,若能得他相助,算得十拿九穩(wěn)了?!?br>
這廂領(lǐng)命而去,已是沉天暮云,壓著一股難言難喻的悶。晝長夜短中,隱約潛伏殺機。這便是前朝,血脈膨脹刀光劍影中,只為爭奪瑰麗而迷人的——權(quán)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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