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流水莫如這陰陽兩界,亦莫如隔著雙重帷的人與人。
這是宋知濯昏迷不醒的第三日,明珠已經(jīng)無心他顧,冷桂不拾、朝花不撿,她自早起就搬一根折背椅在床前,手執(zhí)紈扇,替他趕一趕由桂樹底下飛進來的小飛蟲。
幄中有幽幽梅香,這些小飛蟲向來聞香就撲,她橫豎無事,便落在此處,手中絞一張繡帕,時不時地替他擦擦額角上的細汗。
不知他這兩日盤桓在怎樣的夢魘里,偶時濃眉緊蹙、偶時唇間翕動,也聽不清在說什么,每到此時,她便將他抱住,手在他胸口輕拂,也奇,沒一會兒他就能好了。
她就在這床前靜默守著,朝如青絲暮成雪,恍惚一瞬,就坐成永恒。
要不是嗓子眼兒里干澀得咳嗽兩聲,要不是青蓮撩簾子進來,“喲,你瞧,昨兒見天大,你就穿得那樣單薄,今兒可不就受涼了?我的小姑奶奶,你不論多年輕體健的,到底還是個荏弱姑娘家,哪里就能經(jīng)得住那樣折騰!”
“不妨事兒的,”明珠挪腰過來,幫著她把食盒擺開,還是兩人一道用飯,“姐姐,錢可給趙媽媽了?”
“給了,她樂得不知什么樣子,讓我問你好?!?br>
二人說笑著坐下,正執(zhí)了銀箸,即聞得匆匆的腳步聲,霎時便有人轉進來,比枯黃的裙擺先到跟前兒的是焦急拔高的嗓音,“大奶奶,我的大奶奶,我實在是沒法了,只得來求您了,您發(fā)發(fā)善心,就將這事兒揭過不追究吧,繞我那女兒一命!
打眼一瞧,荃媽媽墨綠的流光長褙直隨著她鋪天蓋地的雙臂搖蕩,似一片腥味兒的海草。明珠怔忪一瞬,立時擱下碗筷笑起來,“這是荃媽媽不是?什么事兒這樣急,您老人家吃過飯沒有,一起坐下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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